算了算日子,一年多了,離我上次提筆寫些什麼給妳,慢慢地,我好像就這樣成為一個對情感健忘的人,這是多年前我們所不能想像的:冷漠,沒有熱情的大人。不可否認,如今的我,不提冷漠,的確是失去了熱情,連寫下這篇的時候,都感覺不到那個熟悉的自己。
有點想不起是什麼時候開始閱讀孫梓評的,約莫是在碩班的時候吧,誰送了我一本詩集,用那首我記得開始自我介紹,愛情的部份我沒有太多深刻,我以為的,是那些敲打在文字裡的節奏,他讓我想到夏宇,那個妳非常著迷的夏宇,雖然那時我不大懂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聯想,如同我到現在還是不解夏宇那些無解的詩句,但我就這樣將他們稍微黏貼在一起,當作一張曾經閱讀過紀錄的書籤。那段時間我們沒有太常連絡,只是偶爾妳會丟給我幾個關鍵字要我幫忙找資料,或是告訴我哪些鄉民必備的無用知識,只有極少極少的偶然,妳會跟我分享那些生活裡頭的文字,夏宇或是謝雪紅,阿枝枝和老廖,都一樣逼真,也都一樣純粹。
在下雨的那天之前,還記得我寫了篇長句給妳,我無意再抄錄一次,但我卻無法克制,如同那天無法停止的大雨。
My Dear Angel
前言:
他請了假
捧著香水百合來看我穿學士服
他說今天是妳的畢業典禮
也是我們的畢業典禮
這樣下去沒有結果
我們不要再連絡
我撐著傘站在宜園前記掛他的背影
比積體電路蝕刻還用力
半溼的襯衫和布鞋揉著寶藍傘
逐漸縮成山坡下的遠影
他就這樣永遠離開了我的世界
我流著眼淚轉頭走回文學院
才想到措手不及的我
還有好多話都還來不及說
夾在記事本的明信片畫了一半
買了很久的繪本裹著牛皮紙袋還沒出發
我好痛 好痛
晚上聚餐完跟同學們去喝酒
一杯一杯朝日啤酒加冰塊
一杯一杯伏特加混雪碧
喝醉了心擂得好快
躺在地板上汩汩流著淚小口抽泣
腦袋裡好混亂都是你都是我們在一起都是我畫的美麗未來藍圖
我知道這樣很幼稚
我要努力改變自己
長成一個年紀變成和你平起平坐的大人
我真的很有把握要讓你讓我們幸福的啊
可是你先離開了
你有交往多年的女朋友
我錯了對不起
這半年多以來
真的好快樂
謝謝你
因為喜歡你
你總是我神性的繆思
知道你在未來等我
我就會鼓起勇氣往前走
你也要好好的
再見,
再見。
正文:
即便我已經累到頭腦暈暈繞著天花板打轉,
我還是要寫下這篇文章,
試著告訴你不是每個戀曲都有美好回憶。
而當作證據的,是我撕開回憶創口的血跡。
黑夜成為流眼淚的藉口,
如同悲傷一樣,掛在口上成長的理由
反覆地難過,所有的謎題至今依然無解
你喜歡他,他喜歡你,
讚美主,而你們並不能夠在一起。
這不是吊詭的文字遊戲,
He is not your man,and
you are not his bride。
你哭你累然後你似乎聽見心碎了一地的聲音,
你想悄悄拎起站直身軀,告訴全世界我可以,
牢牢的手握著,
彷彿囚禁著一切想像好的美好無法逃離,
於是放手讓他走讓愛離開讓自己留下讓眼淚流下,
你希望他過的好也暗自企盼在下雨撐傘的時刻他還會記得你,
時間冷笑著說永遠,
只是太有想像力。
多年之後我早已經不再哭泣,
所有的期望只是心底一個秘密發酵的角落,
成為悲傷文字偶有抒發的靈犀,
什麼是回憶,
我只知道考古題終究只是考過的考題。
後來我從早夭的詩人那看到那短暫靜默的片刻,
綠燈乍亮的行人穿越泡麵將滾的千鈞一髮大便欲出的通體舒暢,
忘了該死的夏天過後接踵而來的論文地獄,
忘了呼吸忘了夏宇的我們苦難的馬戲班,
忘了亟於將人生比擬成什麼形而化之的真知灼見,
忘了黑夜跟眼淚的關係,然後我就再也不寫詩了。
My dear little angel,
你還是要記得禱告,讚美主,
即便祂給了你累贅的大屁股而不是大胸部,
至少祂曾讓你的屎在馬桶忘記前臭過一陣子,
你清醒愛過流淚你麻醉痛過傷悲你熬夜恨版靠杯。
讚美主,即便我已經不寫詩了。
曾經妳說:你說有一個小女孩走進你的心裡,想著的時候感覺好平靜。你猜小女孩迷了路,你要多開幾道作弊門讓小女孩走進你錯縱複雜支道的心。如果可以,我永遠不想向誰解釋妳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如果可以的話,請試著原諒我沒有遵守我的承諾,那個不讓妳成為任何情緒出口的承諾。
天亮了,希望這是最後一次沒有下雨的雨停。